解讀「嘿嘿」：你以為只是笑聲嗎？解碼這個從古文走向憲法法庭的神祕詞彙
「嘿嘿」（hēi hēi），一個看似簡單的狀聲詞，在我們的日常對話與網路聊天中頻繁出現。它可能代表著一絲靦腆、一抹狡黠，或是一種可愛的傻笑。然而，這個詞語所承載的文化與歷史意涵，遠比我們想像的要豐富和深刻。它的旅程橫跨了數千年，從屈原筆下沉默不言的象徵，演變為現代網路文學中玩世不恭的標誌，更在二十一世紀初的台灣，意外地成為一場撼動政壇、引發大法官釋憲的法律案件核心。
本文將深入探討「嘿嘿」一詞的多重面貌，解析其在不同時代與文化脈絡下的演變與影響，並看看它如何影響著這個世界。
詞語的雙重面貌：嘿嘿的詞源與基本釋義
根據來自中國大陸的《百度百科》資料，「嘿嘿」一詞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甚至相互矛盾的核心意義，這源於其在古代漢語與現代漢語中的不同用法。
象聲詞：形容笑聲
在現代語境中，「嘿嘿」最廣為人知的身分是象聲詞，用以摹仿人的笑聲。但與「哈哈」的爽朗或「嘻嘻」的俏皮不同，「嘿嘿」的笑聲往往帶有更複雜的情感層次。它可以是：
狡詐或得意的笑：當一個人計謀得逞或心中藏有小祕密時，可能會發出「嘿嘿」的笑聲，帶有一絲滑頭和玩味。
可愛或傻氣的笑：在某些情境下，「嘿嘿」也用來形容靦腆、憨厚或略帶傻氣的笑容，傳達出一種純真無害的親切感。
敷衍與玩世不恭：相較於被視為「網路社交終結者」的「呵呵」，「嘿嘿」在網路聊天中更具彈性。它既可以是一種友善的回應，也可能帶有玩世不恭、特立獨行的意味，這使其在不同年齡層的年輕族群中廣受歡迎。其大規模普及，一般認為始於台灣作家痞子蔡的網路小說《第一次親密接觸》流行之後，主角的標誌性笑聲引發了眾多網友、特別是男生們的模仿。
古義：沉默與昏暗
在古典文學中，「嘿」字通「默」，因此「嘿嘿」的本意是指沉默不語、寂靜無聲的狀態。這個意涵在許多古籍中都有跡可循：
沉默不言：《文選·屈原〈卜居〉》中寫道：「于嗟嘿嘿兮，誰知吾之廉貞。」此處的「嘿嘿」即為不言不語之貌。在《警世通言·杜十娘怒沉百寶箱》中，「李公子見了十娘嘿嘿無言」，同樣是形容沉默的狀態。
鬱悒失意：漢代賈誼的《新書·匈奴》中，用「心與嘿嘿」來形容內心的憂鬱與失意。
昏暗不明：《六韜·文師》中的「嘿嘿昧昧，其光必遠」，描述的是一種看似昏暗不明，實則光芒將遠播的狀態，引申為韜光養晦之意。
中醫藥理：在中醫經典《傷寒論》描述小柴胡湯證時，有「胸脅苦滿，嘿嘿不欲飲食」的條文，此處的「嘿嘿」即解作默默，指病人沉默、精神不振、沒有食慾的狀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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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0年，台灣發生了一起因「嘿嘿嘿」三個字而起的重大新聞誹謗訴訟案，其影響深遠，最終促成了司法院大法官的憲法解釋，史稱「嘿嘿嘿案」。
案件背景
2000年11月16日，台灣《新新聞》週刊第715期刊登了一篇聳動的報導，標題為「鼓動緋聞，暗鬥阿扁的竟然是呂秀蓮」。報導內容指稱，時任副總統的呂秀蓮在深夜以「嘿嘿嘿」的神祕語氣，致電該刊高層（後證實為總編輯楊照），向媒體透露時任總統陳水扁與其部屬蕭美琴之間存在曖昧的「緋聞」。
這篇報導猶如一顆震撼彈，立即引爆了台灣政壇。媒體與政界紛紛揣測呂秀蓮此舉是否為政治內鬥，意圖動搖總統的地位。在野黨立委更以此為據，公開指責陳水扁的私德問題。
訴訟歷程與判決
呂秀蓮對此報導內容全盤否認，並召開記者會澄清自己從未打過這通電話，隨後對《新新聞》及其總編輯楊照等人提起民事訴訟，要求回復名譽。這場官司歷經三審，其判決焦點在於新聞自由與個人名譽權之間的權衡。
審級
法院
判決日期
判決重點
第一審
台灣台北地方法院
2002年4月10日
法院認定報導內容為捏造，嚴重侵害原告名譽。判決《新新聞》敗訴，需在多家主要媒體頭版刊登符合特定規格的半版「澄清聲明」廣告，並朗讀判決書全文。法院認為「道歉」逾越回復名譽的適當範圍，故改為「澄清」。
第二審
台灣高等法院
2002年12月13日
兩造均上訴。高等法院駁回《新新聞》引用大法官釋字509號（關於誹謗罪的免責條款）的主張，認為民事侵權與刑事誹謗的構成要件不同，且其部分主張無理由。法院將「澄清聲明」改為「道歉聲明」，但縮減了刊登媒體的範圍與次數。
第三審
最高法院
2004年4月29日
《新新聞》上訴。最高法院駁回上訴，全案定讞。最高法院確立了新聞媒體在報導前應盡「合理查證」的注意義務，即使報導對象是公眾人物，雖注意程度可減輕，但不能完全免除。其判決文字成為重要參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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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件判決確定後，《新新聞》等被告認為法院強制其「登報道歉」的判決，侵害了憲法保障的「不表意自由」（即消極的言論自由），因此聲請大法官釋憲。
2009年4月3日，司法院大法官作出釋字第656號解釋。該解釋文指出，法院以判決命加害人登報道歉，確實涉及對人民不表意自由的限制。然而，為了回復受害人的名譽，此種限制在符合比例原則的前提下，並未違憲。大法官認為，如果金錢賠償、刊登澄清聲明等方式仍不足以回復受害者名譽時，法院可裁量判決加害人公開道歉，作為回復名譽的適當處分，此為回復其名譽所必要。此解釋為台灣司法實務在處理名譽侵權案件時，提供了重要的憲法依據。
流行文化與商業中的「嘿嘿」
除了在語言和法律上的深刻意涵，「嘿嘿」也以其輕鬆、幽默的形象活躍於流行文化與商業設計之中。
兒童文學：日本知名繪本作家宮西達也的《霸王龍》系列中，有一本名為《嘿嘿嘿嘿嘿，看起來好好吃》。書中的霸王龍在面對三角龍寶寶時，內心一句陰錯陽差的「嘿嘿嘿嘿嘿，看起來好好吃」，開啟了一段溫馨感人的友誼故事。故事傳達了每個生命都值得被尊重的核心思想。這裡的「嘿嘿嘿」巧妙地展現了霸王龍內心的掙扎與溫柔，使其形象更加立體可愛。
流行音樂：台灣電音舞曲的代表人物羅百吉，有一首名為《嘿嘿DJ》的歌曲。在這首充滿派對氣氛的舞曲中，「嘿嘿」作為一個充滿活力的語助詞，有效地帶動了現場氣氛，成為年輕人在KTV和夜店中的熱門點播曲目。
文創商品：在台灣的文創服飾品牌「beat x ViewFinder」中，推出了一款印有「嘿嘿嘿」字樣的T恤。其商品文案寫著「一起展現自信的笑容」，將「嘿嘿」的笑聲詮釋為一種自信、幽默與自我表達的態度，深受追求個性的消費者喜愛。
常見問題
Q1: 「嘿嘿」和「哈哈」、「呵呵」在網路聊天中有什麼不同？
A: 這三個詞語雖然都是笑聲的狀聲詞，但情感色彩差異很大。「哈哈」通常表示真誠、開懷的大笑，是最為通用和安全的選項。「呵呵」在早期網路用語中是溫和的笑，但近年來逐漸帶有敷衍、冷漠甚至嘲諷的意味，常被視為「終結對話」的信號。「嘿嘿」則介於兩者之間，情感更為複雜，常用於表達狡黠、得意、靦腆或輕微的惡作劇感，比「呵呵」友善，又比「哈哈」多了幾分含蓄和趣味。
相關閱讀： 古文就是散文嗎？一篇文看懂古文、駢文與散文的千年糾葛Q2: 在古文中，「嘿嘿」是什麼意思？
A: 在古文中，「嘿」是「默」的通假字，所以「嘿嘿」的主要意思是「沉默不語」或「寂靜無聲」。例如在屈原的《卜居》中，「于嗟嘿嘿兮」就是感嘆自己沉默不言的樣子。此外，它也可以引申為心情憂鬱、失意或環境昏暗不明的意思。
Q3: 台灣的「嘿嘿嘿案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？
A: 「嘿嘿嘿案」是2000年發生的一起政治誹謗案。當時《新新聞》週刊報導時任副總統呂秀蓮以「嘿嘿嘿」的笑聲向媒體暗示總統陳水扁有緋聞。呂秀蓮憤而提告，最終法院判決《新新聞》敗訴，必須登報道歉。此案後續引發了大法官釋字第656號解釋，確立了在特定條件下，法院可判決侵權者「公開道歉」以回復受害者名譽，此舉並不違憲。這起案件成為台灣新聞自由與名譽權保障的標誌性案例。
總結
從《卜居》中的沉默，到《第一次親密接觸》的流行；從宮西達也筆下的溫情，到羅百吉音樂中的狂歡；再到台灣政壇上那場幾乎引發憲政危機的風波，「嘿嘿」這個詞的生命力與多樣性令人驚嘆。它不再只是一個單純的狀聲詞，而是承載了豐富情感、文化記憶與法律意義的符號。它的故事提醒我們，語言是活的，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詞語，也可能在特定的時空背景下，激盪出巨大的能量，甚至在歷史上留下不可抹滅的印記。下一次當你打出或聽到「嘿嘿」時，或許會對這抹微笑背後的故事，有更深一層的體會。
資料來源
嘿嘿_百度百科
嘿嘿嘿案- 維基百科，自由的百科全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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